夜雨寄北
《夜雨寄北》是晚唐詩人李商隱身居異鄉巴蜀,寫給遠在長安的妻子(或友人)的一首抒情七言絕句,是詩人給對方的覆信。詩的開頭兩句以問答和對眼前環境的抒寫,闡發了孤寂的情懷和對妻子深深的懷念。後兩句即設想來日重逢談心的歡悅,反襯今夜的孤寂。這首詩即興寫來,寫出了詩人剎那間情感的曲折變化。語言樸實,在遣詞、造句上看不出修飾的痕跡。與李商隱的大部分詩詞表現出來的的辭藻華美,用典精巧,長於象徵、暗示的風格不同,這首詩卻質樸、自然,同樣也具有「寄託深而措辭婉」的藝術特色。
《夜雨寄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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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構思新巧,跌宕有致,言淺意深,語短情長,具有含蓄的力量,千百年來吸引着無數讀者,令人百讀不厭。
這首詩即興寫來,寫出了詩人剎那間情感的曲折變化。語言樸實,在遣詞、造句上看不出修飾的痕跡。
這首詩選自《玉溪生詩》卷三,是李商隱留滯巴蜀(今四川省)時寄懷長安親友之作。因為長安在巴蜀之北,故題作《夜雨寄北》。
在南宋洪邁編的《萬首唐人絕句》里,這首詩的題目為《夜雨寄內》,意思是詩是寄給妻子的。他們認為,李商隱於大中五年(851)七月赴東川節度使柳仲郢梓州幕府,而王氏是在這一年的夏秋之交病故,李商隱過了幾個月才得知妻子的死訊。
現傳李詩各本題作《夜雨寄北》,「北」就是北方的人,可以指妻子,也可以指朋友。有人經過考證認為它作於作者的妻子王氏去世之後,因而不是「寄內」詩,而是寫贈長安友人的。
就詩的內容看,按「寄內」解,便情思委曲,悱惻纏綿;作「寄北」看,便嫌細膩恬淡,未免纖弱。
目錄
基本信息
作品原文
注釋譯文
寄北:寫詩寄給北方的人。詩人當時在巴蜀(現在四川省),他的親友在長安,所以說「寄北」。這首詩表達了詩人對親友的深刻懷念。
君:對對方的尊稱,等於現代漢語中的「您」。
歸期:指回家的日期。
巴山:指大巴山,在陝西南部和四川東北交界處。這裡泛指巴蜀一帶。
秋池:秋天的池塘。
何當:什麼時候。
共:副詞,用在謂語前,表示動作行為是由兩個或幾個施事者共同發生的。可譯為「一起」。
剪西窗燭:剪燭,剪去燃焦的燭芯,使燈光明亮。這裡形容深夜秉燭長談。「西窗話雨」「西窗剪燭」用作成語,所指也不限於夫婦,有時也用以寫朋友間的思念之情。 卻話:回頭說,追述。
譯文
譯文一 你問我何時回家,我回家的日期定不下來啊!我此時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這正在盛滿秋池的綿綿不盡的巴山夜雨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一齊坐在家裡的西窗下,共剪燭花,相互傾訴今宵巴山夜雨中的思念之情,那該多好!
譯文二 您問歸期,歸期實難說准,巴山連夜暴雨,漲滿秋池。
何時歸去,共剪西窗燭花,當面訴說,巴山夜雨況味。
譯文三 你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還沒有確定的日子。此刻巴山的夜雨淅淅瀝瀝,雨水漲滿了秋天的河池。什麼時候我才能回到家鄉,在西窗下我們一邊剪燭一邊談心,那時我再對你說說,今晚在巴山作客聽着綿綿夜雨,我是多麼寂寞,多麼想念你!
賞析
第一句一問一答,先停頓,後轉折,跌宕有致,極富表現力。其羈旅之愁與不得歸之苦,已躍然紙上。接下去,寫了此時的眼前景:「巴山夜雨漲秋池」,那已經躍然紙上的羈旅之愁與不得歸之苦,便與夜雨交織,綿綿密密,淅淅瀝瀝,漲滿秋池,瀰漫於巴山的夜
在前人的詩作中,寫身在此地而想彼地之思此地者,不乏其例;寫時當今日而想他日之憶今日者,為數更多。但把二者統一起來,虛實相生,情景交融,構成如此完美的意境,卻不能不歸功於李商隱既善於借鑑前人的藝術經驗,又勇於進行新的探索,發揮獨創精神。空。然而此愁此苦,只是借眼前景而自然顯現;作者並沒有說什麼愁,訴什麼苦,卻從這眼前景生髮開去,馳騁想象,另闢新境,表達了「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願望。其構思之奇,真有點出人意外。然而設身處地,又覺得情真意切,字字如從肺腑中自然流出。「何當」(何時能夠)這個表示願望的詞兒,是從「君問歸期未有期」的現實中迸發出來的:「共剪……」、「卻話……」,乃是由當前苦況所激發的對於未來歡樂的憧憬。盼望歸後「共剪西窗燭」,則此時思歸之切,不言可知。盼望他日與妻子團聚,「卻話巴山夜雨時」,則此時「獨聽巴山夜雨」而無人共語,也不言可知。獨剪殘燭,夜深不寐,在淅淅瀝瀝的巴山秋雨聲中閱讀妻子詢問歸期的信,而歸期無准,其心境之鬱悶、孤寂,是不難想見的。作者卻跨越這一切去寫未來,盼望在重聚的歡樂中追話今夜的一切。於是,未來的樂,自然反襯出今夜的苦;而今夜的苦又成了未來剪燭夜話的材料,增添了重聚時的樂。四句詩,明白如話,卻何等曲折,何等深婉,何等含蓄雋永,餘味無窮!
上述藝術構思的獨創性又體現於章法結構的獨創性。「期」字兩見,而一為妻問,一為己答;妻問促其早歸,己答嘆其歸期無准。「巴山夜雨」重出,而一為客中實景,緊承己答;一為歸後談助,遙應妻問。而以「何當」介乎其間,承前啟後,化實為虛,開拓出一片想象境界,使時間與空間的迴環對照融合無間。近體詩,一般是要避免字面重複的,這首詩卻有意打破常規,「期」字的兩見,特別是「巴山夜雨」的重出,正好構成了音調與章法的迴環往復之妙,恰切地表現了時間與空間迴環往復的意境之美,達到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
作品評價
俞陛雲在《詩境淺說》里點評《夜雨寄北》說:「清空如話,一氣循環,絕句中最為擅勝。詩本寄友,如聞娓娓清談,深情彌見。」
紀昀評說此詩:「作不盡語,不免有做作態,此詩含蓄不露,卻只似一氣說完,故為高唱。」
桂馥在《札朴》卷六里說:「眼前景反作後日懷想,此意更深。」
徐德泓在《李義山詩疏》里說:「翻從他日而話今宵,則此時羈情,不寫而自深矣。」
姚培謙在《李義山詩集箋》中評《夜雨寄北》說:「『料得閨中夜深坐,多應說着遠行人』(白居易《邯鄲冬至夜思家》),是魂飛到家裡去。此詩則又預飛到歸家後也,奇絕!」
作者簡介
李商隱(813—858),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溪生、樊南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唐文宗年號,836—840)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和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因受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所作詠史詩多托古以諷時政,無題詩很有名。擅長律絕,富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隱晦之病。他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都在家族裡排行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有《李義山詩集》。
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裡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於隱晦迷離,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崑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於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於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為《李義山詩集》。[3]
李商隱生活的年代正是李唐王朝江河日下,社會動盪不安,政治腐敗的晚唐前期。社會病態紛呈,矛盾重重。李商隱出生於一個小官宦之家。少年喪父,他協助母親千里迢迢帶着父親的靈柩歸里。弱小孤男,撐持門面,傭書販舂,備嘗艱辛。家境困厄,不費學業,16歲即以文章知名於文士之間,先得白居易賞識,再得令狐楚知遇,對其培植獎掖。然科場不公,五考方得一第;官場污濁,十年不離青袍。就婚王氏夫妻恩愛情篤,卻給仕途帶來厄運,致使終生處在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說不清,道不明,受盡夾板氣。雖苦苦掙扎,也無法擺脫人際關係這張無形的羅網,致使他「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李商隱就生活在這樣動盪不安的社會大環境中,本人又遭逢種種不幸。但他從未向命運低頭,一直在拚命抗爭。他的精美絕倫的詩文便是抗爭與控訴的記錄。他是一個至情至性,重情重義,很有骨氣的正人君子,絕非是勢利輕浮不講信義的輕薄小人。只要認真考察幾件事,便可以真正理解李商隱的政治品質和生活品質,而正是這兩個方面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先說政治品質。此方面之關節點則在於所謂的「去牛就李」的問題。李商隱受知於令狐楚,令狐父子對李商隱有恩,這是毫無疑問的。令狐楚終生都非常器重愛護這個才華橫溢的青年,臨死時還將寫《遺表》的任務交給他,可謂知遇至深。然終商隱之世,觀其所有詩文,對令狐楚始終充滿着感激之情,絕無半字微詞。無論是從史傳所載還是從商隱詩文內證來看,商隱平生未作一件有負令狐家之事,何背恩之有?就婚王氏,純屬個人婚姻選擇問題,王茂元當時亦非朝廷要員,其實也沒有明顯的黨派傾向,又何能談得上「去牛就李」? 當兩黨激烈鬥爭之時,每當發生大的人事關係變動,李商隱沒有一次趨炎附勢去攀附得勢者。相反,他總是同情那些失勢被整之人。牛黨中的蕭浣,楊嗣復被貶時,他曾前往貶所探望。會昌年間令狐綯失勢時,李商隱與他的交往反而密切一些。李德裕被貶之時,李商隱毫無顧忌地為其《會昌一品集》作序,對其政績人品給予崇高的評價,為一個被當政者嚴密監視下的下台宰相大唱讚歌,這需要不凡的膽識和氣魄。僅此一點,便可看出商隱具有堅持正義,守正不阿,同情弱者,不依附權貴的寶貴品格。晚唐社會,官宦竊柄,擾亂朝綱,牛李黨爭。勾心鬥角,人事紛紜,互相傾軋。李商隱終生關心民生疾苦,在弘農縣尉任上,為活獄而不怕得罪上司孫簡,不怕丟官,足以顯示出他的熱血心腸和骨鯁氣節,此亦是政治品質之大節。
再說生活品質。李商隱在就婚王氏之前確實有過戀愛經歷。他與柳枝、宋華陽都相戀過,而且戀得非常痴情。但當他與王氏結婚之後,對愛情卻頗為專一執着,未有竊玉偷香之事。他與妻子的感情很深篤。王氏死後,商隱在梓州幕府時,府主同情他鰥居清苦,要把才貌雙佳的年輕樂伎張懿仙賜配給他。當時商隱正值中年,喪妻逾歲,續弦亦在情理之中,但商隱因思念亡妻而婉言謝絕,獨居至死。妻亡之後尚能如此鍾情自守,妻在之時更無可能輕佻放浪。商隱非輕薄之徒。
至情至性的作品方能打動讀者。只有具有赤子之心,熱愛生活,關心現實與人生的作家,只有具有高尚品格的作家,才可能創作出反映社會主流與本質的至情至性的作品。品格卑污低劣的人無論如何也寫不出格調高尚感人肺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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