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頓與灰心(張玉庭)
作品欣賞
困頓與灰
A
有件真人真事，發生在1965年第16屆奧運會的鏈球賽場。
比賽前，美國的鏈球運動員康內特曾用鏈球在賽場上砸了幾個小窩窩：此舉純系無意。不料第二天清早，這些深深的小窩窩偏偏被與之爭雄的前蘇聯鏈球選手克利伏諾索夫發現了。面對這些無意間砸下的小窩窩，他頓時吃了一驚，他算算了由此到拋擲點的距離，深感這個成績是自己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於是心灰意冷，頓時失去了爭雄奪魅的勇氣，到了正式比賽時，他的成績果然糟糕之極。而事後，當他終於知道了這些小窩窩的真實來歷，也就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的確輸了，就輸在這幾個全無深意的小窩窩上。
天哪！奧運賽場的小窩窩果然發人深省：即便是體健如牛的極威猛的大力士，也可以因為小窩窩而敗北。
明明可以奮勇一拼搏的，卻偏偏自已為自己打起了退堂鼓，為什麼？就因為作繭自縛。
B
有個地方叫八字橋，由於附近有大片墳地，膽小的人們就總覺得這地方會鬧鬼。有天夜裡天下着細雨，一個打傘的人路過這裡時，由於心虛膽戰，居然不敢往兩邊看，只顧膽戰心驚地朝前走，突然，有個黑影猛地鑽到了他的傘下，他以為真的碰到了鬼，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其實，那不是鬼，而是個靠在樹下正在躲雨的人。再說那打傘的人越想越害怕，便在走過小橋時猛地一使勁，把身邊的「鬼」拱到了河裡，然後一路飛奔跑進一家小店，邊喘氣邊慶幸自已總算「脫身」了，突然，又有一個渾身透濕的人跑了來，邊喘氣邊對他說：「八字橋的鬼果然厲害，剛才，有個打傘的鬼一下子就把我拱到河裡去了！」
注意了吧！明明沒有鬼卻被「鬼」嚇成了這個鬼樣子，這說明，只要你做作繭自縛，就完全可能陷入「活見鬼」的困境。
C
有個謎語：
一院隔成兩下，五男二女分家，
兩家打得亂紛紛，打到清明才罷。（打一常用物）
我就猜。我的思路是，既然謎語中提到「清明」二字，那麼，這就一定是清明前後使用的一種農具，可我絞盡腦汗使出了吃奶的勁，也不能破譯其妙。
原來，謎底是「算盤」。
果然出得妙，不是嗎?謎語既點明了算盤的形狀:「一院隔成了兩下」，下面有五個算珠（五男），上面有兩個算珠（兩女），而且點明了它的功能，「打」算盤要「打到」結果「清楚明白」了才罷。
而我猜不出的原因，就是認定「清明」就是清明節，全然沒有想到「清明」也可以是「清楚明白」之意，這才作繭自縛，自己捆住了自己的手腳。
還有一次，一家晚報的副刊上登出一則「徵求下聯」的難題，上聯曰：「火車失火，救火車救火車。」我當時就想了，既然與「火」相對的字必為「水」，那麼，這個必須帶四個「水」字且必須符合上聯條件的下聯就不存在。我反反覆覆地試了試，果然不能成功，於是認定：沒錯兒，這肯定是一則絕對。
可是後來看報，卻又偏偏看到了一則完全符合標準的下聯，聯曰：雪人傲雪，賞雪人賞雪人。妙！水的形態極多，除了常態的「水」，還可以是非常態的「雪」、「冰」、「霜」、「雹」或「霧」，既然如此，憑什麼認定此聯無對呢？
如此看來，如果並非「山窮水盡」卻錯以為自己「山窮水盡」了，當事人將會陷入作繭自縛的困境。
如此看來，凡是有路可走卻錯誤地以為無路可走時，此種困頓皆可以名之曰「作繭自縛」。而時時警惕自己陷入「作繭自縛」的泥淖，是一種重要的自我審視。
但願天下人個個清醒：別自己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1]
作者簡介
張玉庭,安徽作協會員《讀者》雜誌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