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和紫丁香(馬麗君)
作品欣賞
南瓜和紫丁香
[1] 聽人講過有關「浪漫」的故事。浪漫分中式和西式。中式有中國的紅豆,「勸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如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化蝶奇緣;西式有西方的玫瑰,烈烈地開放,如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生死絕戀。
也聽人講過有關現實的故事。花前月下培養出來的海誓山盟,往往在廚房的油煙火味中毀於一旦;王子與公主的相遇,最終只會變成禿頂和胖子的對話。
浪漫是一個飄渺的詞,而現實又真實得像自己的呼吸。那麼,又怎樣去把握年少的情懷和最終的方向呢?不說紅豆,不說玫瑰,我只想談談南瓜,談談紫丁香。
南瓜和紫丁香都是我所喜歡的,一個古樸,一個飄逸,就像生活中的那樣,南瓜總是飽含鄉情,笨拙、敦實,紫丁香則散發着淡淡的憂傷,雅致、迷濛。
不知為什麼,我總願意把南瓜和紫丁香這兩樣事物並列起來,由南瓜的樸素,紫丁香的浪漫,想到壯美的人生。
小時候,初夏時節,祖母總要揀拳頭大小的嫩南瓜摘了清煮,放幾滴香油、一丁點鹽、幾抹蔥花,給饞嘴的我打牙祭,至今余香猶在。
中學時代,愛極了戴望舒的《雨巷》:「撐着油紙傘/走在幽長幽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個像丁香一樣結着怨愁的姑娘/她有着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就此迷上了高貴、憂鬱、迷離、浪漫的紫色。
後來學畫,驚奇地發現,原來南瓜和紫丁香都是可以入畫的,不同的畫種,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南瓜和不同的紫丁香,有着同樣的不可抗拒的美,同樣品之有味,同樣引人入勝。
我想,南瓜對於年幼的我,是美味,這應算是一種現實;丁香對年少的我,是詩意,這該算作一種浪漫;而從習畫起,它們對於我,已是一種生活了。這何嘗不像人生呢?南瓜作底,丁香點綴,有花有果,有香有色。
我愛吃南瓜,喜歡太陽下南瓜的繽紛,我也喜歡丁香,陶醉於淺淺的紫色盈盈開放。南瓜給予我一顆感恩之心,丁香讓屬於我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南瓜就像是一串風鈴,丁香是後山吹來的那縷清風;南瓜就像一個故事的正文,丁香是書的插圖。
我珍惜南瓜和紫丁香,歲月長長,路也長長,就讓它們在我的生命里獨一無二,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