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主選單

求真百科

別了,求天喊雷的日子(陳吳森)

別了,求天喊雷的日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別了,求天喊雷的日子》中國當代作家陳吳森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別了,求天喊雷的日子

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經常有人提出討論,雷州為什么姓「雷」?學者對此有兩種解釋。第一種說法來源於神話故事。

據傳陳太建年間,古合州城西南五裏白皖村獵戶陳鉷,家中養有一隻九耳獵犬,每次出獵前都觀察它的耳朵,哪個方向的耳動,就往哪個方向出獵,一定能捕獲大量的獵物。但是有一天卻十分奇怪,獵犬的9隻耳朵都動。於是,陳鉷便邀了10多位鄰居一同出獵。到了州北的烏侖山,獵犬守着一處密林從早晨吠至太陽落山,卻沒有一隻獵物出來。大家都感到奇怪,便砍開樹林觀察,只見獵犬從地里挖出一個巨大的蛋狀物,大家都不懂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陳鉷便將此物抱回家中。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天上烏雲密布,雷電交加。陳鉷大驚,便把巨蛋放到庭院中。忽然一聲霹靂將蛋劈開,跳出一男孩,兩隻手掌中有字,左邊為"雷",右邊為"州"。陳鉷不敢大意,將此事稟報州官,官府將蛋殼收寄州庫,男孩交陳鉷養育,取名陳文玉。唐貞觀年間,唐王朝為了穩定邊疆,啟用土著陳文玉出任本州刺史。任職期間,陳文玉精察吏治,消民疾苦,使人民安居樂業,深感本州乃天南重地,系四方安寧,便具疏把古合州改名雷州而沿用至今。

第二種說法,是學者認為雷州這個地方多雷,每年在270多天中有雷聲,故稱雷州。

對於這兩種說法,學者多有不同的聲音。其一是唯物主義的觀點,神話不能為依據。其二,有的認為雷州並不多雷,每年270多天的雷聲沒有翔實的記載,多為臆構,不足為據。

我認為,史前人類在雷州活動的遺蹟有5000年之久,典籍都說雷州苦旱,這對於農耕文明發展,以及人類的生存都是一個巨大的障礙。因為打雷能帶來雨水,萬物才能生長,五穀方可豐登,民生才可以富強。因此,雷州先民都在盼雷、求雷中圖生存,雷已經與這方先民的生計息息相依。且自漢唐以來,這方土地作為半島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素稱「天南重地」,一直是縣、州、郡、軍、道、路、府治的所在地,故「雷州」這個名字起得名副其實,適得其所,它維繫着地方的民生,寄託着民眾的渴望。

可是,在那混沌的世紀,玄黃的雷州,肆虐於祖國南端大地盡頭的,是無邊的苦旱:赤日炎炎,田地龜裂,禾稼枯死,人多為餓殍。先民把雷公望眼欲穿,期盼暴雨來澆滅那沖騰的地火,滋潤那大地的生靈!然而,雷在何方?

傳說狗曾是二郎神的戰犬,曾在天上供職,於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人們燃盡了人間的香火,抬着石狗一邊抽打,一邊遊行,冒着烈日的炎炎,三步一磕頭,五步一跪拜,向蒼天求雨,無奈的聲音在天空里迴旋,「天啊,下一場雨吧!」「天啊,下一場雨吧!」……喊啞了多少人的嗓子,流幹了多少人的淚水,跪壞了多少人的膝蓋!

雷公不來,苦壞了多少官員!他們高貴的雙膝跪到祭壇前請罪,「蒼天啊,大地苦旱是人間的罪瘴嗎? 果真需要懲治,我是這方父母,我願承擔罪責。懲治我吧,上天,下一場透雨,救一救生靈!」

苦乞不靈,被程朱理學修煉成聖徒,後又被康熙皇帝稱讚為清廉中之卓絕的歷史清官陳璸甚至罵天,「民田半在草間,苗秧已同焦尾,老百姓所受的災傷你視而不見,你於心何忍?」

雷公不來,激怒了民間的義士。

唐代傳奇小說中裴鉶所著的《太平廣記》有載:唐朝元和年間,雷州大旱,先民屢次到雷公廟求雨,卻未見滴水下土。壯士陳鸞鳳怒道:,此地乃雷公故鄉,雷公竟然空受祭祀不降福祉,要他何用?一把火燒了雷公廟。當地風俗不允許將黃魚和豬肉同吃,否則必被雷擊。陳鸞鳳索性將這兩樣東西齊齊吃下,持刀立于田野,等待雷公現身,與之決鬥。雷公果然被觸怒,挾惡風、閃電驟至。陳鸞鳳揮刀與之大戰,引來暴雨傾盆,蘇了稼禾、綠了山野,潤了民生。據說這一戰陳鸞鳳還砍中了雷公一刀,真乃動天地泣鬼神!

是官員罵羞了天雷,還是壯士打怕了雷公,抑或是老百姓的虔誠感動了上蒼?更或者是純屬偶然?有的時候祈雨真的有些成果,反正是雷來了,下雨了。

滿懷敬畏之情的先民們感謝天恩,通過「開雷」「酬雷」「封雷」等一系列的祭祀活動,演化成了明代馮夢龍筆下《警世通言》一書中「天下四絕」之首的「雷州換鼓」而名揚天下。

或許有人會說,雷州半島屬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年降雨量在1700毫米左右,還有每年都有好幾次強颱風帶來的暴雨降水,說它苦旱是沒有根據的。殊不知從宇宙洪荒的日子以至新中國成立之前的幾千年時間裡,一馬平川的雷州大地沒有半片湖泊,沒有蓄水工程,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且烈日下的蒸發量同樣是1700毫米左右,用老百姓的話來說,是「老天爺給雷州的水又被他搶回去了。」

因而,求了幾千年,喊了幾千年,還是「鋤禾日當年,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求了幾千年,喊了幾千年,我農耕文明的故土還是要「靠天吃飯」!

在先民們喊了幾千年的天雷之後,當1949年10月1日,那個偉大的聲音在天地之間迴響:「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時候,人和雷之間實現了角色的轉換,人民群眾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以「我就是雷」的偉大氣魄戰天鬥地,邁開大步進行興修水利改造自然,使雷州人喊雷的歷史一去不再復返!

南渡河是雷州的母親河,發源於遂溪縣坡仔,流經雷州市的9個鄉鎮,從雙溪口注入南海。但是,上溯5000年,這條河流都處於純自然狀態,沒有蓄水灌溉的設施,一條逶迤的擋海堤圍,即便在清朝中晚期進行過多次的加固,卻仍然擋不住海潮,也留不住河水,任其自生自滅,水利不多卻水患瀕仍,田禾望水卻不能止渴!

1950年,雷州人民響應黨和政府大興水利的號召,以雷厲風行的精神和雷霆閃電的速度,首先開始了南渡河的修復、整治和改造,把堤圍按海平面基數提高1米以防海潮,並建了水閘進行蓄水,提高河流的自流灌溉能力,解決了部分農田的乾渴。在此後的幾年時間裡,雷州人以只爭朝夕的革命精神,在全縣(雷州市撤縣建市前為海康縣)建設了西湖水庫、龍門水庫、濱洋水庫、東吳水庫、土樂水庫、餘慶橋水庫、紅心樓水庫等10多座中小型水庫,星羅棋布地點綴在雷州市35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1958年5月,中共湛江地委在廣東省委的支持下,興建鶴地水庫與雷州青年運河,雷州人民在黨的領導下,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通過青年運河從鶴地引水蓄於西湖水庫,解決雷州的米糧倉——東、西洋萬頃良田的灌溉問題。同時,在一些不具備建水庫的地方大打深水井,抽水灌溉高地的園田,使全縣境內的農田和坡地都成為旱澇保收的高產田。

為了更加充分地提高南渡河的灌溉能力,以及徹底解決潮災的為害,1970年,雷州人民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以「喝令三山五嶽」的偉大氣魄,全黨動員,全民動員,興建南渡河海堤工程築閘聯圍。從當年6月動工,到1974年7月排洪大閘的建成,用4年時間的艱苦戰鬥,牽來了一條巨龍橫臥於南海之濱,把堤圍的高程從原來的6米提高到8米,在杜絕了潮災的同時,使南渡河蓄水灌溉面積從原來的12萬多畝提高到22萬多畝,真是「一壩斬盡千年愁」。從此南渡河真正履行起「母親河」的重任,以其甘甜的乳汁滋潤着沿岸的土地,養育着這裡的人民,培育着這方的文化。

回顧這些偉大的工程,每一場堅持不懈改天換地的艱苦戰鬥,都是一幅盪氣迴腸氣吞山河的壯麗圖景:

在鶴地水庫雷州青年運河建設工程,數萬民工夜以繼日戰鬥在工地上,近看漫山遍野都是人。他們揮汗如水,挖土的人銀鋤起落。挑土的人健步如飛。推着獨輪車的、踩着兩輪車的、駕着四輪車、膠輪機、汽車、拖拉機的,熙熙攘攘、熱氣騰騰。伴着指揮部廣播「工地快訊」發布的勞動進度、先進勞動者的模範事跡,以及激奮人心的革命歌曲、勞動號子,整個工地就如同戰場一般的雄偉壯觀。入夜,站在高處遠看,但見遍地燈火星羅棋布,將天地融為一體,分不清是天上的星光還是地下的燈光,隱約可聞的歌聲、口號聲浸泡在微光的海洋里,如仙境般的夢幻。

在南渡河堵海工程,在雄壯的音樂聲中,人們從四面八方湧向築堤工地。海灘上沒膝的淤泥里擺開一條條傳土的人龍,掄槍的小伙子用泥槍切開一塊塊的泥坯,傳土的小伙飛快地托起泥坯一塊塊地傳給接力的人龍,土塊在接力的人龍中飛快地傳遞着,直到送上堤壩。山頭上,打石的青年掄開十八磅的大錘砸得青石火星直冒,趕車的把石塊向牛車上裝,挑石的把石塊往繩簍上掛。運石的路上,車轔轔,人喧喧,到處都是運石的人群,人人都露出開心的笑臉……

英利的引青渠工程是一場空前絕後的「人民戰爭」式的「大運動」。整個英利的一切工作都環繞引青渠工程進行。為了保證工地上投入的勞動力每天達到1萬人以上,各中小學生部分地停課,所有行業除了保留十分必要的人員應付日常工作以外,一切能上工地的人都上了工地。一時間,青桐洋至餘慶橋水庫的山野里,紅土小道上是人喧喧車闐闐。這是一些體力明顯支持不了高強度勞動的人組成的後勤「支前」隊伍,他們騎着自行車的、駕着牛車的、操着11路車(步行)的浩浩蕩蕩人喧牛哞,向工地送水送糧。勞動工地上人聲鼎沸紅旗飄飄,歌如海,人如潮,合着開山鑿石此起彼落的「叮叮噹噹」的錘、釺聲,開展着勞動競賽。廣播裡更是不停地播放着革命歌曲和每時每刻發生在工地上的好人好事。人們簡直不是在勞動,而是在進行一場革命,整個場面就是一曲「革命讚歌」 !

……

今天,在稻熟的季節里,當我們馳驅在規範化的田間公路上,能傾聽到路邊水渠里的流水歡歌,接受無邊稻海翻起的金浪敬禮。當我們馳驅在平坦的山路上, 透過人們精心鋪設的噴灌設備噴出來的水花,應接不暇的景色令人陶醉:甘蔗地、辣椒田、苦瓜園……青青翠翠鬱郁茵茵,錯落有致地散布於一馬平川的山地里。北運菜基地里,煦煦的陽光下阡陌縱橫,鬱鬱蔥蔥的辣椒園望不到邊。近處,矮壯的椒叢里,滿滿地壘吊着數點不透的青椒,長長的,尖尖的,一顆顆青翠欲滴。淺淺的畦溝里,細細的清流歡快地跳躍着,帶着豐收的喜悅流過畦隙,流過田坎,流進村民們的心田中。遠處,豐收的園地里,背着竹簍的村民們採摘着成熟的辣椒,一筐一筐地向停在地頭的汽車上送。「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一片冬麥,那個一片高粱,十里喲荷塘,十里果香……」歡快的歌聲隨風飄蕩,飄過田隴,飄過山巒,飄向無垠的天空。

……

描寫不完的景色,書寫不完的讚歌,都是我們與苦旱鬥爭的成果。在改天換地的戰鬥中,我們付出了無比艱辛的勞動,有些工程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是,我們戰勝了苦旱,我們再不靠天吃飯!我們以偉大的勝利取代了求天喊雷的無奈,讓雷的祟拜在人們虔誠的香火中,成為了苦難的記憶和幸福的祈禱。[1]

作者簡介

陳吳森,漢族,廣東雷州人,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