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國 狗腦里的那點事
重新導向頁面重定向至:
作品欣賞
狗腦里的那點事
狗睡覺通常都是趴在地上,用前爪護住最靈敏的鼻子,耳朵貼在地面上以防外來危險的襲擊。這隻狗睡姿卻與人沒兩樣,看來是對主人家的安全環境是絕對放心的。
夜,靜靜的,連樹液在枝幹里流動的聲音都能聽見。頂門棍斜擋着,似乎並無頂住大門的意思。房間曖昧的孤燈執著地睜着眼睛,好像在等着什麼。一陣腳步聲追趕着彎月走來,輕微中仍掩飾不了它的瓷實和寬大。一隻手從門縫裡伸了進來,只輕輕一撩,頂門棍便順勢滑落一邊。一個肥胖的身影隨即由半開的門裡擠了進來。
狗兒還是警覺地站了起來。畜牲就是有靈性,別看它四平八穩地躺着,卻還是忍不住想狂吠幾聲。只是吠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等候在廊檐下的女主人手中的棍棒扼殺在喉嚨以下了。狗有些委屈,無奈地重新趴下,並不服氣的眼睛盯着陌生身影鬼魅般鑽進了主人的屋子。主人掩門的時候看了一眼狗,狗扭過頭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誰知道狗腦里想的啥事。
雞,夜間啥都看不見。就算能看見,也不會發出聲來,它只關心主人手中的苞穀粒,別的都不去管。對它主人是放十二分心的。那隻貓已過了發情期,慵懶地連抓老鼠的心思都沒有。只是這條狗,讓主人頗傷腦筋,浪費了好幾根骨頭,陪着它守候到大半夜,好在並未捅出什麼亂子。
狗腦似乎並不複雜。狗死追着拖拉機跑,可它一直搞不明白這玩意到底有沒有生命。其實,很簡單的道理,人用它時,它就是活的,不用時,就是一堆廢鐵疙瘩。狗有時候連自己叫的「汪汪」聲都弄不清楚是誰發出的,不然為何又要對着月亮狂吠呢?狗腦是多麼地糊塗,有香噴噴的骨頭,卻還要遠行千里去吃屎。
看來,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屋子裡的燈放心地熄滅了。浪蕩的笑聲肆無忌憚地擠破窗欞、鑽透門縫衝出來,經厚厚的黑夜一過濾,飄入長着長毛的狗耳朵里時,殘留下的不知是錐心還是悅耳。狗站起來,困惑的眼睛盯着那片鮮活的黑暗,它已沒了睡意,腦袋似乎也開始活動了。狗腦雖想不出黑暗的小屋裡究竟發生着什麼,但有一點它能確定,正在發生着的故事裡的那個肥胖身影肯定不是男主人。因為,狗有陰陽眼,能看清陰世陽間的人和鬼。狗眼的世界裡只有黑白兩色,它不可能去顛倒黑白的。
「門縫裡看人扁」,那是因為人不敢站到亮堂處來。「狗眼看人低」,是那個做了並不光彩、並不高大事的人恰巧被狗眼瞧見了,又不幸讓狗腦猜明白了。當你做出的事高大得足以懸掛在狗頭上時,那畜生還敢低看了人?
屋子的燈亮了,門開了,男人走出來了。狗沒敢叫,很識趣。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女人,有點不舍的意思;女人紅着臉低下頭去,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男人看在眼裡,腳步有些遲疑。狗眼同樣看到了,狗腦似乎已猜透了男人已經活動了的心思。
沒有不透風的牆。也許只有這條善解人意的狗,才能保住這個院落、那間黑屋裡最後的秘密。
除非,它這條狗命是真不想要了。[1]
作者簡介
劉建國,筆名辛尼,甘肅天水人,天水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