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和愛情(二)(呂蒙)
作品欣賞
保險和愛情(二)
陳明一個人走在操場上,風景依舊,但沒有徐芳的相伴,沒有徐芳的聲音,沒有徐芳的神情姿態,風景黯然,如同天無太陽,夜缺明月,春無鮮花,何談生機,頓覺心傷,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向校園大門。
走到籃球場地,仿佛聽到了徐芳的笑聲,陳明停步,看着徐芳當時站立的位置,似乎看見了徐芳當時美麗明亮的眼睛,栩栩如生,歷歷在目。那是八個小伙子在打半籃,陳明打得熱火朝天,籃球的命中率很高,像一匹斑馬跑在羊群之中,引人注目。圍觀者中的徐芳很快就關注陳明,心為之跳動。散場後,徐芳給陳明可口可樂,還給了兩塊冰糕,兩個人第一次結伴而行,把操場踩到深夜。把徐芳送到女生公寓樓前,陳明收到了徐芳的晚安短信才走向操場,興奮地像一隻陀螺,在操場上旋轉,旋轉到黎明。陳明已是一柱烈火,因為徐芳第一次親吻了陳明。陳明落入五彩繽紛的夢幻里,變成了拔萃的王子。
沒有人打籃球,幾個陌生的男女走過去,相逢不相識的樣子。陳明感覺心裡拔涼,知道自己的激情和夢想已是衰弱殘缺,但還是抱着一絲溫暖,撥打了徐芳的手機。
手機好像黏在了耳朵上,陳明忘記了拿下來,還在聽着那個女人的提示: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徐芳像一隻鼴鼠鑽進了地下。
陳明把手機狠狠地塞進褲兜,在街上逛了幾趟,然後走進一家樂器店,買了一把廉價二胡。賣二胡的老頭認出陳明是三個月前來過店裡的那個人,當時幾乎拿遍了所有的二胡,想拉動幾弦,都被老頭拒絕,最後空手出門,不露鈔票羞澀,卻憾二胡羞澀。老頭以為遇上高人,惦記着家中收藏的一把珍品,祝願陳明再來,一定深談二胡,如果情投意合,可演奏一曲《二泉映月》,相互切磋,交為至朋好友。但幾月過去,未見人來,真如飄葉飛去,不見蹤跡。前天夜裡想起此事,心中寂寞,還拉了一曲《二泉映月》,老頭想陳明可能就是浮雲一縷,飄散無疑了。沒想到今天來了!上次來時陪有姑娘一位,那是徐芳。這次獨身,卻顯得霧露青竹,能夠獨自專行,支撐一番天地。老頭心裡露珠融化,陽光燦爛,熱情地握住陳明的手,愛惜地看着,像看多年不見的寶貝。但陳明不多看人,雙眼淡愁,好似一腔薄霧細雨,閉着嘴唇,站在那把二胡前不動腳步,淡淡地問一句可否便宜一些。老頭是退休的中學音樂教師,想把一肚子對音樂的鐘愛之情找個人兒訴說。但,老伴已去,兒子兒媳都是淡化音樂的醫生,像他愛音樂一樣鍾情於醫學,實在無欲聽取什麼音樂,連首流行歌曲都不唱,好像和音樂有仇。惟一的孫女不愛學習,過早談情說愛,也沒確定愛人,幸好考入一所醫學院,畢業後進了一家醫院,幹得業務一般,朝秦暮楚,老想換個工作,鬧着父親托關係給院長做秘書,現在還未辦好,哪有心情和他談什麼音樂!老頭想把陳明留下,談談音樂。拿好了二胡,付好了錢,陳明想早一會兒到李賀教授家,早點交付,早點解脫這層負擔,便走出了第一步。
小伙子,你的手機!老頭喊道。
陳明住步轉身,回來伸手拿起手機,還未走,老頭又說:小伙子有心事,專注一點,忘了世界!
陳明一驚訝:這老頭肚子裡有才!便一露微笑,說:謝謝您!
不用謝!如果不忙,可否一坐?
陳明一看錶,坐半個小時再走不是最好嗎?便點頭落座。
老頭沏了一壺茶,倒好兩小茶碗,正要說話,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只見孫女蘇珍妮背着個時髦小背包進來。陳明欣賞地看幾眼,有如面臨一株頂着骨朵的蓮花,淨化了心中的不快,一心的明亮水波。
有客人啊,爺爺?
啊,怎麼這時候來了?
請假了,忽然想聽您拉《二泉映月》,就過來了,很長時間不聽了,特想聽!
小伙子,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孫女蘇珍妮!
陳明急忙站起來,自我介紹:我叫陳明!
蘇珍妮上下看一眼陳明,沒說話,轉向老頭:你們有事說啊?
老頭微笑着看眼陳明,說:也沒啥事,就想說說話,我一見陳明,感覺是老朋友,就想和他說說二胡。
陳明一聽,心裡溫和,說:我雖然不是音樂學院畢業,但我喜歡二胡,還能拉《二泉映月》,就是拉得一般!
好啊,今天咱就拉上一曲,切磋切磋!老頭高興地說,珍妮,你家去把我那把二胡拿來,我拉出最高水平!
我拿來了,在外邊車上,沒它您不會拉的,我知道!蘇珍妮說着就出店去拿。
陳明晃晃手中的二胡說:我就用這把二胡拉!
老頭一皺眉,鄙夷地看眼陳明手裡的二胡,說:別介,用我的二胡!
陳明放了二胡,說:好,用您老人家的寶貝,我今天手氣好!
蘇珍妮拿回來了,老頭拿在手裡,像撫摸襁褓里的孫子,然後胡鼓落腿,伸臂拉弦,二胡唱出了優雅之音,整個店裡頓時安靜,任這二胡的傾訴恣意旋轉飛翔。老頭變成了另外一人,閉目側耳,像蜜蜂蝴蝶進入了花叢,像魚兒游進了大海,像鳥兒醉入了鳴唱。陳明好似忘記了身在何處,感覺漂浮在一處新的天地,沒有邊際的漂浮,慢慢地閉目凝神。
蘇珍妮端着一杯茶水,忘記了喝,眼睛已經濕潤。[1]
作者簡介
呂蒙,本名呂義國,男,屬羊,山東省蒙陰縣寶德社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