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多走那一圈(心逸)
作品欣賞
何必多走那一圈
好多人只知道杭州的西湖，卻不知還有湘湖，湘湖實在是杭州的另一美。湘湖在蕭山區，自西南往東北的走向，長近十公里，南北較狹，水域面積接近2700公頃，是西湖水域面積的四倍還多。湖水來自富春，浦陽，錢塘三江交匯處。湘湖古己有之，近年來杭州市政府以古湘湖為依託，依湖造了跨湖問史，湘浦觀魚，越堤夕照，越樓品茗等具有錢塘文化特色的景點二十來處，被國家評為四A級景區，名氣越來越大。這幾年，每年都要去杭州，住地離湘湖不遠，要說景點，去的最多的自然是湘湖了。清晨，在湖堤上跑過步，下午，在湖邊涼亭里聽過風，傍晚，在夕照里看過湖裡的落霞。中秋夜，在湘湖感受過賞月聞桂香的溫馨浪漫，秋雨里，在湘湖的荷塘品味過「留得枯荷聽雨聲」的悽美。湘湖的美，厚厚地沉澱在了我的心底。
和朋友談起湘湖，朋友問我最喜歡湘湖的什麼，我當時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應付着說幾個，記得說了湘浦觀魚和越堤夕照。後來我仔細思想，在湘湖，我的最愛是在定山方場東邊的荷塘賞荷。
今年五月下旬的一個下午，我特意到湘湖看荷花是不是開了。到定山廣場東邊的荷塘一看，荷花還沒有大面積開放，若大的荷塘里只有零星的幾朵，從濃綠中挺拔而出，像提早來報信的使者，或白或粉或紅，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曳。荷葉很盛，大而圓的濃綠密密地相互摻着，幾乎看不到塘里的水。荷葉中高高低低綴滿了大大小小的花苞，難以計數。有的苞口初坼，有的含苞待放。這片綠色中孕育着的無數生命亮色，不日將在這裡破繭成蝶，將生命里最美的那一段展現給世人。
六月五日清晨，我估計湘湖的荷花已經盛開了。天還不亮就跑到湘湖去了。到定山廣場時，還不到五點。放眼東望，石岩山頂霞色隱隱，山的東邊明亮，而山的西邊因山遮住初現的曙色，顯得幽暗。湖面靜寂無聲，鏡一般向東西延展。晨光里，清澈的湖水顯得深邃莫測，如黎明的晴空。整個景區一片深沉的靜，一片深沉的幽暗。雨後新晴，空氣濕碌碌的，晨光里的幽暗的靜，像是瀰漫到了空氣里，有能稱重的感覺。望遠處的荷塘，暗綠中飄浮着暗暗的紅，暗暗的白，像黎明時天空的星，布滿荷塘。走近荷塘，塘堤上高樹密植，塘里的濃綠增暗增幽，比別處更顯幽暗，更顯寂靜。那些盛開的花，或粉或白，或紫或紅，沒有強光的粉飾，現出最本真，最自然，最純潔的顏色，就像一個個素顏處子，靜靜的立在濃濃的綠野仙苑。她們互不爭艷，互不諂媚，無意中流露出真實的自性。觀其姿，賞其品，不由人心生愛憐。荷塘邊上有幾朵花開得正盛，花形健碩，一朵紫色，一朵粉色，一朵白色，粉色和紫色是單瓣，白色的重瓣，花瓣較單瓣的細長。三朵花的花瓣顏色形態各異，但子房和花蕊都是一樣的，子戶黃中帶綠，花蕊純黃。紫花艷而不妖，顯出天然的沉穩、厚重；粉色的，白底帶粉，淡而不俗；白色的白的純粹，白的淨潔，白的真實，最能表達蓮之性。
轉眼間荷塘亮起來了。一道紅光，自東向西快速鋪開，葉被紅紗，花施紅粉，讓荷塘熠熠生輝。再徇光東望，紅光從石岩山頭而來。太陽剛剛升起，還在石岩山的背後。山頭一片紅光，山體黛青，整座山就像一尊身負祥光的如來大佛，在那裡如如安坐，護佑蒼生。太陽高過山頭，紅光從荷塘漸漸褪去，荷塘越來越明麗，葉片在陽光里變得黃亮通透，能清楚地看見葉片的經絡。花雖本色未改，但卻明亮艷麗百倍，不由人感自然造化的神奇。當時就忍不住拍照片，寫歪詩，發朋友圈來抒胸意。云：「日照荷田一何新，湖邊晨跑轉心情；晴翠一片花映日，白翁幾聲畫外音；目接和光耳和聲，鼻吸芬芳口生香；此情此景誰最解，陶陶樂樂天真人。」
看着這幾十畝荷田，難以計數的荷花在陽光下，光鮮亮麗，美得迫人眼目，真有點不忍離去，繞着荷塘走了兩個來回才返回。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荷花是美的，得之於自然之造化。不知是何因緣，她必生於污泥濁水才能成長，才能有生的輪迴。也因為她在污泥濁水中開出了聖潔的花，蓮性才與喻君子之品相當，蓮台才能成為菩薩的坐墊。自然造化之物，各有其性，各有其用，都有內在的因緣，只是這因緣太過深細，我們沒有觸及。比如人，出生地不同，愛憎不同，稟賦各異，等等的不同，同樣是我們不能觸及的因緣造作而得的果。佛經說眼耳鼻舌身意之識，造色受想行識的五蘊果。造果的根本因緣在人之識，識不造作便無果，無果便不輪迴，不輪迴便是佛。識起於分別，止於無分別。蓮有分別嗎？清風明月有分別嗎？草木山川，江河湖海有分別嗎？哪座山說張三是他的，哪條河說李四是他的，又有哪裡的月光說你是她的呢？相反，張三李四都有數不盡的我所有。為更多的我所有衍生出無盡的貪愛之心，讓因果生生不息。就像我愛這片荷塘，生出貪愛之心，不肯離去，走一圈不夠，還要再走一圈，這也是心的造作啊！我們不能超越生死如佛菩薩，但我們可以做到凡事淡然，愛恨不著於心，得不驕，失不餒，一切儘量隨緣，這就很夠用了。
作者簡介
心逸，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