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居士建造白衣庵 劉賢婦割股療姑疾
原文
話說嚴道徹聽少年說出「落伽山人」四字,就知道是菩薩現示,不覺倒身向空拜謝。拜罷起身,便命少年稍待,自己卻拿了那一束赤杞柳,送到裡邊,說明就裡,叫家人快去煎給小官兒吃。家中上下人等,聽說菩薩指示,都喜出望外,笑逐顏開,知道小官兒今番有救了,自去煎煮。道徹便去拿了五十兩銀子,送給那少年做酬勞。又說明他們遇見的是觀世音菩薩,還問明了菩薩示相的地方,那少年只因多了一番嘴,奔跑了一趟,卻獲到白花花五十兩紋銀,怎不歡喜,道謝而去。道徹重新入內,那時藥已煎好了,便灌給小官兒吃了一盞,隔了半個時辰,面部已斑斑點點的推出瘀子來,當晚就推齊了。
大家小心將護,一周時之後,漸漸的回了點,延醫調治,不久痊癒。再說那少年回去,知道遇見了菩薩,便告知老者,一家以為菩薩所傳的方藥,自然是靈應的,於是廣為傳布。患同樣病症的人家,爭著如法炮製,果然十分靈驗,這以來真救了不少小兒的性命。大家感激觀世音菩薩的大德,因此赤杞柳一物,便改名為觀音柳,紀念深恩。再說那嚴道徹在孫兒病好之後,便招工雇匠,大興土木,在辛峰之陽,菩薩當日示相之處,造起一座廟宇,題名為白衣庵。塑著白衣觀音的法像,這位菩薩的手裡,不拿楊枝,卻拈著一枝赤杞柳,作施捨之狀。大家因為菩薩救護小兒,使能延年益壽,故稱為延命觀音。這座白衣庵當時香煙鼎盛,直傳到現在,依然矗立山腰,香煙不絕。逢到二月六月九月三個十九日,四鄉八鎮的人,都來燒香,盛況不下杭州三月的香市哩。再說菩薩自傳了丹方之後,即便離了海虞,一路依江岸而行,到處廣行方便,拯拔眾生,但不輕易將真面目示人,故受惠的人,也不盡知道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那一日來到滄洲地界,在一個小村子裡求宿,他求宿到那一家呢?也非無故,因看見他有瑞氣籠罩,故此去一瞻究竟。
走到那家門前,只見裡邊走出一個婦人,面有憂容,手中拏著一個藥罐,出去傾藥渣。觀世音菩薩那時也已化裝了一個中年婦人模樣,上前說道:「大嫂啊!我是過路之人,因天色已晚,無處存身,故特來向大嫂商量,願借一宿。」那婦人道:本來可以相留,現在因為婆婆有病,家中又沒有人手,照顧不周,如何可以相留尊客,還是另投別家罷!」菩薩道:「別家都有男子,諸多不便,還望大嫂方便方便。我也並不要大嫂照顧甚麼,只求借一角之地,過這一夜,明早即便登程,決不有擾的啊!」那婦人心地慈悲,見他是過路之人,不願絕人太甚,當下便答應了。傾了藥渣,讓她進得裡邊,在灶下坐了,又向她說道:「鍋中有飯,壺心有茶,饑渴時不妨自用,我去服侍婆婆,等一會再來給你被褥。」說罷自去,菩薩就在灶下存身。現在我且將這家人家來敘述一番,她家姓汪,那婦人卻是劉氏,丈夫早已去世,只留下她和一位年紀七十的老婆婆,幸而家中有些貲財,還夠婆媳兩個度日。劉氏對待婆婆十分孝敬,一切總是先意承旨,從不違拗,一向相安無事。不料今番婆婆病起來了,病的是呃逆,歷經大夫醫治,百藥無效,病勢一天重似一天,危險異常。劉氏十分著急了,她曾聽得人家講過,割股療親的故事,說是極端靈驗的。她當下便打定主意,也自割一片肉,療治婆婆的危疾。
此際恰巧來了菩薩,堅拒不得,只得讓她入內,將她安頓廚下。劉氏便先去瞧看婆婆,見她呼呼熟睡,才回到自己房中,取過一把鋒利的剪刀,掀起了衣袖,用口將左臂上的一塊肉噙住扯起,霍的就是一剪,鮮血直冒。她唾下口中噙的一片肉,放了剪刀,然後撒上把香灰,將血掩了,扯了一塊布條,扎縛好了。然後拏了那塊肉,走到外廂,放在瓦罐中去煎煮。人家說割股療親,是不覺得疼痛的,這句話卻不見得,因為好好的皮肉,用針刺一下還覺得疼痛,又何況剪去一塊呢?不過在割股的人,意志專一,不感覺過分的痛苦罷了。劉氏煎煮時,早驚動了菩薩,便走過去問道:「大嫂啊!你在那裡做些什麼?」劉氏起初只說是藥,菩薩道:「你休瞞我,你左臂之上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為何卻裹了創呢?罐中所煮的,還不是人肉媽?」劉氏知道瞞她不過,只得明白告訴給她。
菩薩長嘆道:「世上幾曾有人肉治得好的病?毀傷了父母之遺體,去幹這勾當,也非常理。但是一片純孝之心,卻也不可及呢,況且婆媳之間不比母女,人家詬病百端的也正多著。大嫂能夠如此孝順婆婆,真是萬分難得,真令人十分起敬,但不知你家婆婆所患何病?倒要請教。」劉氏道:「是呃逆之症,接連不斷的呃著,吃得藥下去,稍為平復一點,隔不了多少時候,卻又發作起來。我想婆婆年紀已高,常是如此呃逆不住,豈有不屏壞的,故才割臂相療。不料卻被大嫂所知,若端的再治不好,那便如何呢?」菩薩道:「此病不妨,我倒有一個靈驗丹方,只消去藥店中買一兩大刀豆,一兩柿蒂,和水煎服,自然有效。」劉氏於是依言記牢,到了次日清晨,菩薩作別而去。
劉氏便托人到市上藥鋪之中,買了那兩味東西回家,濃濃的煎上一碗,送給婆婆吃了,一面再煎二盅。一碗吃過之後,頓時平伏了不少,沉沉的睡去了,醒來時雖還有些呃逆,但不似先前那般厲害了。劉氏又奉二盅給她吃了,隔了半日,呃逆果然完全平息,真似仙丹妙藥一般的靈驗。呃逆既愈,經劉氏悉心將護,不消多日,婆婆已病體痊癒,康健如昔,不在話下。再說菩薩此時已游遍中土各區,廣傳佛法,中原佛教興盛,心上甚是喜悅,便折向南行,意欲問道閩粵,返歸南海。不料半路之上,又遇見一個吳璋,菩薩暗想近來所遇的倒都是些孝子賢婦,卻真難得,但此人往生劫中,宜受到許多磨折,不免待我來將護於他。你道這吳璋是何等樣人物?且待我細細講來,吳璋是一個孤兒,十歲上就喪了父親,他母親陸氏工於刺繡,貞靜幽嫻,安心守寡。不料那時上邊有令挑選民婦,供內廷及各王府差遣,陸氏就被選入都,留下孤兒吳璋,寄給他叔父教養。吳璋天性獨厚,自母親去後,懷念不忘,一連讀了幾年書,直到十六歲上,他想世間豈有無母之人,我明明有著母親,如今即不去相見,還成得人嗎?於是便辭了叔父,略略收拾些盤川行李,搭船入都,去尋訪陸氏。一路上陸行水船,逢人打聽,好容易打聽得母親分發在某親王府,心中甚是欣慰。經過好多日子,才得到都城,找客店安頓了行李,再去打聽王府時,不覺大失所望,因那時親王已經分封廣東去了,陸氏也當然不會獨留在京了。吳璋當時好像兜頭澆了一勺冷水,繼又想道:他們能夠去的地方,難道我就去不成?雖然盤川用盡,討飯也得要去。他打定主意,回到客店之中,預備歇宿了一宵上路,不料病魔卻來相擾了,正是:
慈親還未見疾病又相侵[1]
佛教信仰
信仰佛教的好處,有些雖然信仰他教亦能獲得,但畢竟佛教要高超、殊勝多了。
佛教詳盡地剖析宇宙人生的問題,目的在使人對人生能獲得正確的認識。
而佛教的人生觀,嚴格說來,是既不屬於悲觀,也不屬於樂觀的,我們可以勉強稱它做:『中觀』。
什麼叫『中觀』呢?就是既不哭哭啼啼地悲嘆人生,也不渾渾噩噩地虛擲生命,它能用智慧的眼光,掃除一切人生的疑懼、苦悶和誤解,而正確地認識人生的真象,把握人生的方向。
佛教又認為眾生是一體的,休戚與共的,小我生活於大我之中。因此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不但不能自私自利,反而要有慈悲助人的精神。
佛教反對命運操縱在他人或神的手中,自己做的自己承當,因此人人要克苦耐勞,努力奮鬥,為了明日,必須獻出今天,沒有辛勤的耕耘,哪會有豐碩的收穫呢?
佛教的戒律,對人的行為並不是死的束縛,而是活的鼓舞,在消極方面可以止惡防罪,在積極方面能夠鼓勵救人濟世。舉『不殺生』為例,它的真正精神與目的,不在自己的不殺,而是要去勸人戒殺,一個立志學菩薩道的人,自己殺生固是破戒,就是見死不救也是犯戒。其他戒律也莫不如此,不但自己不能『偷盜』、『說謊』,更要勸人不要偷盜、說謊,苦口婆心的,不厭其煩的勸人改邪歸正。
嚴守五戒是做人的根本,違犯五戒在社會上就不能立足,同時為國法所不容,最後只有身系囹圄,飽嘗鐵窗滋味。而佛教更認為要想做『人』就非守五戒不可,違反五戒,下世就不能再得人身,而將墮入地獄、畜生、餓鬼等三惡道了。(這三類眾生的報應都是痛苦不堪的,因此稱為惡道。)我們且不管下世如何,看看目前就夠了,人能不殺生,社會上就沒有殺人命案;能不偷盜,就沒有小偷、強盜;能不邪淫,就不會有男偷女娼,破壞家庭倫理的事;能不妄語也就不會有欺、詐、騙等事;能不飲酒,則身心愉快,頭腦清晰,不會因一時糊塗而闖禍。(酒有害身體,早經醫學一再證明。)如此,這個社會不是寧靜、安樂的社會嗎?因此我說佛教有淨化社會人心的功用。
佛從不生氣,或處罰弟子,在佛教經典中,絕對找不到佛發怒而用洪水、瘟疫來處罰人類的。
佛對弟子一直和顏悅色,諄諄教誨,他真的是『有教無類』——不論老、少、貧、富、貴、賤,同時包括宇宙間每一類眾生在內。
佛最懂得因材施教,能把握不同的時機,對不同資質的眾生說最好的道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