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悲苦,搖曳成詩(耿華琴)
作品欣賞
不言悲苦,搖曳成詩
初秋的雨濃稠而綿密，黃昏時分倚窗而坐，臥聽風雨，素素的心思在雨水的梳理中，逐漸地清澈，安靜下來。不知在窗前坐了多久，任思緒漫天飛舞，竟不知何時雨小了許多，雨聲由雜亂無章變成呢喃細語，窗外的萬家燈火在暮色中依次點亮，投射出旖旎的光暈，使這個雨夜的小城，充滿了濕潤，神秘的色彩。
老公夜班，家裡安靜得有幾許愜意，多少年堅持養成一種習慣，恣意鍾情文字的脈絡，在每一個安靜下來的時候，喜歡沉浸在一段文字中，用墨香滋養着心中的清幽。這樣的雨夜，恬靜而踏實，真的適合讀書。從空靈的夜雨中收回零亂的思緒，來到書房，隨手翻開案邊的書，目光游離在字裡行間，若有似無的淡淡墨香，讓心有了皈依。書中說的是一段民國舊事，名震中外的才子徐志摩和第一任妻子張幼儀的故事。具有詩人浪漫情懷的他，因一首《再別康橋》碰軟了多少女人心中的柔情，他的才情又讓多少男人望塵莫及，卻對妻子張幼儀冷酷決絕得讓人唏噓。在異國他鄉，她遭遇了羞辱被棄，異地生子，經濟窘迫，痛失愛子，最後被迫離婚。為了成全他對另一個女人的似水深情，她包裹起自己所有的屈辱和傷痛，含淚轉身，成為民國第一個文明離婚的女人。離婚後的她就像一支冰山雪蓮，堅韌不拔，有責任，有擔當，有氣魄，活出了她傳奇的一生，贏得了世人的尊重和讚賞。就連曾經瞧不上她的徐志摩，也不得不由衷地讚嘆，「一個有志氣，有膽量的女子」。
讀到此，我便想起我身邊的一位朋友，確切地說是妹妹的朋友，妹妹經常提起她，說她是一個非常有品位懂生活的女人。一次偶然的機會，妹妹帶我去她的茶室喝茶。她經營着一家商南特產店，有茶葉，名酒，木耳，香菇，店面裝修別具一格，從外面看，沒有其他商家濃厚的商業氣息，卻有着一種清雅的格調。兩間不大的門面房，一間陳列着各種商品的高檔包裝，商品擺放得井然有序，潔而不亂，顯得高端大氣。另一間裝修得婉約典雅，中間擺放着一張古色古香的長條茶几，褐色的休閒藤椅迎面擺放，茶具一應俱全，牆壁上掛着一副《雅室蘭香》的字畫，綠色的藤蔓從樓頂自然垂下，窗前兩盆蘭花枝繁葉茂，幽幽飄香。小小的閣樓上安放了一個小圓桌，兩個吊椅，一盆水仙，一縷檀香，適合兩個人的幽靜。閣樓的窗臨街而開，可以觀遠方的景致，可以看西天的雲霞，整個布局恰到好處，格調清幽雅致，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特別精細的女人。那天，她穿了一件奶油色的大衣，脖子上隨意系了條淡咖色的真絲圍巾，頭髮高高挽起，朱唇微微輕揚，臉頰乾淨柔和，輕妝淡抹，整個裝束幹練而高雅，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茶室里，她一邊和我們談笑風生，一邊給我們泡茶，我用欣賞的眼光看着她，從溫杯到醒茶，再到沖泡，看着她纖纖蔻丹，在杯間輕盈翻轉。眼波流轉間滄桑湮滅，舉手投足間時光回溯，恍如蔥蘢少女，眉梢嘴角處處流露出一種幸福女人才有的溫潤如玉的氣韻。我暗自猜想，她的老公應該事業有成，孩子學業優秀，老公對她肯定寵愛有加，是一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幸福女人。
後來在悠閒的時候，或者是周末的午後，她常邀我們去她的茶室小聚，坐在她的茶室里喝茶，聊天，真的是一種享受。有時我們也會一起郊遊野炊，每一次見她，她精緻的妝容，得體的衣着，還有豐富的閱歷，不凡的談吐，都讓我有一種全新的感受，似乎每一天她對生活都做了精心的準備，讓人賞心悅目。已經四十開外，卻宛如三十而立，渾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清雅的韻致，這樣的女人上天應該是眷顧的。可私下妹妹悄悄告訴，她是一個特別不幸的女人，第一任老公因車禍去世，一個人獨自帶着女兒，後來認識第二個老公，因遇人不淑，又遭遇了老公出軌，家暴，好不容易才逃離婚姻的藩籬。我很驚訝，無法把那個經歷如此坎坷磨難的女人，和眼前這個淡定從容，清雅絕塵的女人聯繫在一起。後來在慢慢的接觸中，讓我更加心生敬佩，因為她的處世風格和獨到的經商頭腦，她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她經營的特產暢銷海內外，通過自己的打拚，擁有自己的豪車雅居，並每年投資萬元去北京，上海各大城市聽專家講座，不斷給自己充電。她由內到外散發出的那種自信灑脫，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溫潤感染着身邊的每一個人。也許，痛極無言，柔韌無聲，人前她從不言悲苦。在淺淺的光陰里，讓生命在塵埃中開出一樹繁花。一直以來，我由衷地欣賞和敬佩這樣的女性，並以她們為楷模，遊走在萬千紅塵中。縱然被紅塵的煙火灼傷，依然不卑不懼，不攀不附，處世獨立，讓靈魂清雅如蓮，讓生命葳蕤澎湃。在自己的世界裡，優雅從容，搖曳成詩。比如民國的張幼儀，比如現實里諸多個像張幼儀的女子，都值得讓人尊重和敬佩！[1]
作者簡介
耿華琴，女，商南縣文聯作家協會會員，在商洛市商南縣中醫院從事醫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