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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蛋·狗心

內容簡介

布爾加科夫(1891-1940),被世界公認為20世紀俄羅斯文學的經典作家,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被認為是魔幻現實主義的鼻祖。其戲劇作品極受斯大林喜愛,但由於同當局政見不合,布爾加科夫生前十分潦倒,作品頻頻被禁。《不祥的蛋》和《狗心》都是布爾加科夫的早期代表作,完整地體現了作者從事文學創作的初心。

《不祥的蛋》描述了生物學教授發現了一種能促進動物生長的紅光,卻被強征應用於養雞事業。由於工作人員的失誤將實驗用的熱帶生物的蛋送給了養雞場,結果孵化出了大量的怪物席捲蘇聯全境,連軍隊也束手無策。《狗心》講述了一個將人腦移植到狗身上造就了一個人腦狗心的怪物的故事。這個怪物將人類的無恥、卑劣體現到了極致。最後,醫生將怪物變回了狗,終止了荒唐的鬧劇。

作者簡介

米哈伊爾·阿法納西耶維奇·布爾加科夫,前蘇聯作家,畢業於基輔國立大學。主要作品有《大師和瑪格麗特》《狗心》《不祥的蛋》等。前蘇聯時期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一定意義上被認為開創了魔幻現實主義流派,其作品《大師和瑪格麗特》曾因政治原因被封禁27年之久,但是已經解封面世便引起了世界的轟動。

原文摘錄

一股灌腸的香味就讓我恢復了青春,讓我站了起來,它像陣陣熱浪刺激着空了兩天兩夜的胃。它壓倒醫院的氣味,它來自天堂,這美妙的伴着大蒜和胡椒的剁碎馬肉的香味。 「太太,我給您移植一副猴子卵巢。」他宣布,嚴肅地朝對方看了一眼。

書評

這篇書評可能有關鍵情節透露

——試評布爾加科夫《狗心》

在布爾加科夫的中篇小說《狗心》里,我們看到一個形似弗蘭克斯坦的情節:一位瘋狂的天才科學家,在陰暗的實驗室中抄起銀亮的手術刀,創造出新生命體,而這新生的個體則險些毀了創造者。布爾加科夫天馬行空,呼應這一古老母題。但機智狡黠的他,卻不把奇詭創造當作小說發展的終結,而是操起他一貫俏皮諷刺的口吻,針砭蘇聯社會處處「狗長人心」的現狀。

《狗心》的序幕在蘇聯時期的大街上拉開。一條餓狗被炊事員潑了開水,燙毀半邊身子,風雪中嗚嗚哀嚎,哀嘆自己悲慘的命運。它跟上了餵它灌腸的有錢人菲利普·菲利波維奇——一個專治性能力衰弱的外科醫生。菲利普將這條無主的邋遢狗帶回家,不是做慈善,而是為了進行活體科學實驗。他將死人的睾丸和腦垂體縫在狗的身體上,希望研究腦垂體同恢復人的青春間的關係。然而,實驗的產物卻是令人震悚的混合體:那條狗變成了沙里科夫,一條長着人心的「狗」。

擁有人形的沙里科夫四處坑蒙拐騙,但一遇事又展現出怯弱與無恥。他滿口街上的髒字,缺乏清醒獨立的頭腦,卻時不時發表自以為無懈可擊的長篇闊論;他出於本性抓捕貓,卻弄得浴室一片狼藉,又拒絕承擔損失;他認為,所謂社會主義便是「拿來一切,大家分分」,自己卻不事任何有益社會的勞動。在公寓管委會主任施翁德爾的力挺下,沙里科夫擁有了自己的戶口、住宅,最後甚至謀取了一官半職。小說的結尾,沙里科夫誣賴菲利普,最終被醫生擒獲,將狗的腦垂體重新縫回。於是,沙里科夫又變成了一條狗。

故事情節並不複雜,卻展現出俄國革命背後種種弊病。

酷寒里街頭走投無路的流浪狗,生活水平低到極致,在手術過後獲得人的身份,地位步步提升。這與經歷十月革命後俄國中下階層的人民境況相仿。布爾加科夫把沙里科夫等同於小部分無產階級的意圖,也在管委會主任施翁德爾(此人堅決奉行無產階級政治政策)對沙里科夫的支持中顯露。然而,這隻長着人心的狗,才智平平無奇,未受高等教育,還把革命後的指導思想曲解為不勞而獲、把自己排除在勞動以外的平均主義。他僅僅是社會的掠奪者、破壞者,從不做生產者。嚴格來說,他是假冒的無產階級,只能被稱之為」不產階級「。

布爾加科夫在這裡亮明了對無智小民的批判態度,認為他們憑藉革命獲得的不是自由,而是無序。他們不把建設視作己任,而是宣揚個人主義思潮。而單一划分的準則(為了踐行無產階級當家做主的原則,而依據身份定官職),卻使得部分這樣卑劣無能、品德低下的「無產者」當官。這無疑是對新生政權的腐蝕。菲利普在書中冷笑:「施翁德爾是最大的笨蛋。他不了解,沙里科夫不是對我,而是對他更可怕、更危險。他現在極力攛掇沙里科夫反對我,沒想到要是有人也來這一手,攛掇沙里科夫反對他施翁德爾,他就完了。」

第二主角菲利普也有精心設計的痕跡。作為沙里科夫的對立方,菲利普所代表的是小布爾喬亞。他反對布爾什維克的政治,認為革命後,生活質量顯著下降,隨之而來的是混亂。菲利普抱怨套鞋常丟,定是被那幫無產者偷拿走的。他說過去二十年一共才斷了兩次電,而如今每個月必斷一次。菲利普的私人財產與生活質量不受保護,為此他憤憤不平,希望有警察管住所有唱歌的人才好。他的視角雖有作為上等階層的刻薄與狹隘,然而卻反映了混亂的現實。

革命後,人民的生活水平似乎並無改觀。標準營養食堂在搞標準營養,天天用「臭鹹肉熬湯」。小說開頭出現的女打字員,吃着價格虛高的伙食(多出的價格被總務主任撈走了),得了肺病,還做某主任的情人,風雪裡穿着對方送的薄長襪凍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由個體折射群體的女打字員,後來戲劇性地再度出現,險些被沙里科夫哄騙着成婚……這也算是布爾加科夫任性的設計。

通讀一遍下來,還是不免感嘆一句:布爾加科夫讀起來真是暢快淋漓。我喜歡他,幾乎和喜歡科塔薩爾差不多。米蘭昆德拉是我這學期讀過的另一個好作家,但是比痛快,還是差前兩位一截。但是,布爾加科夫這樣放蕩不羈的一張嘴,放在斯大林時期,是要被封住的。他嬉笑怒罵,終究不得不說給自己聽。曹雪芹那句「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看他的《大師和瑪格麗特》,最能體會到此人荒誕的才華,和他無的放矢的煎熬。

另,從後記得知,給布爾加科夫絕妙靈感的女性是葉列娜·謝爾蓋耶夫娜。謝爾蓋耶夫娜放棄少將夫人優渥生活,伴隨布爾加科夫。布爾加科夫因這位女性,改變《陰暗魔法師》的構思,寫成《大師與瑪格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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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