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豆腐脑(刘占胜)
作品欣赏
一碗豆腐脑
偏僻的巷道内有一家小吃店。店内并不宽敞,几张桌子逐行排列,桌前坐满顾客。
吧台前,店主忙着招呼顾客。
此时,一个腿脚不便,步履蹒跚的老奶奶领着一个小男孩(老奶奶的小孙子)进来。站在一旁的小男孩不停地催促老奶奶:“奶奶,快点。今天是周一,学校早晨要举行升旗仪式,千万别晚了。”
老奶奶急促而又紧张地来到吧台前,心急如焚。老奶奶对店主:“老板,赶紧来一碗豆腐脑。”众顾客有些蹊跷,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老奶奶和小男孩。老奶奶和小男孩临窗悄然落座,坐立不安,不住地回望吧台。店主赶紧把豆腐脑和馒头端上来。
没过多久,老奶奶和小男孩坐过的桌子人去桌空。店主发现后,四处找寻---
老奶奶和小男孩已走出很远----蹒跚佝偻的背影,瘦小纤细的身材。店主神色慌张,从屋内急忙追出。“哎,那位家长,您还没……”店主边追赶边吆喝。此时,店主的丈夫正赶到,发现妻子后,莫名其妙,径直追了过去。“还我钱----”还没等妻子说完,店主的丈夫一把捂住妻子的嘴。老奶奶领着小男孩好像没听见,头也不回,依旧往前走---。店主和丈夫挣扎着,相互推搡着,怒吼着:“你给我回去”。
小吃店的床上,躺着一个身心憔悴,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小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店主起早贪黑,孤独疲惫忙碌的身影。小女孩的哭泣声再次响起。店主扭头望去——
店内,顾客有的吃饭,有的起身欲离开,声音嘈杂。店主走到丈夫身边,极为不解地质问:“你认识这位老奶奶吗?”丈夫低着头,神色凝重,只是沉默。
丈夫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无奈地摇摇头。“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咱开饭馆哪有不收钱的”,店主拽着丈夫的衣服,不解的目光,“为什么不跟她要钱?究竟为什么?”店主和丈夫四目相对。店主的丈夫面露难色,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任凭妻子怎么发问。
面对妻子的发问,店主的丈夫耐不住了,终于开了口:“她们有急事,肯定事出有因。再说了,她是个老人,咱做买卖不能太较真!”
此时传来女儿痛苦的呻吟声。店主嚷嚷起来:“这个家都快散了,你还打肿脸充胖子?”正在喝豆腐脑的顾客七嘴八舌,附耳低言,褒贬不一。“看她们着急的样子,肯定是忘了。”“吃饭付钱,该要”。
……
店内,一个青年女子起身要结账:“把刚才老奶奶的钱一起算了。”店主怔怔地望着青年女子,摆摆手。青年女子执意要付。店主只好给青年女子找零钱。中年女子一再推让,婉言绝谢了。
在场的顾客纷纷为店主慷慨解囊。店主纳闷,惊讶。耳边回荡着老奶奶的声音:“老板,赶紧给我们来一碗豆腐脑,一个馒头。”
大街小巷,人们翻阅着手机上传来小吃店的视频,照片。朋友圈里,点赞的,发表评论的,点读率很高。
店主回头看看床上的女儿,女儿生命垂危,急需救治,店主十分揪心;再看看老奶奶坐过的餐桌,愁容满面,犹豫不决。店主自言自语地:“你们认为我是个小气鬼,不就是一碗豆腐脑,用得着这样斤斤计较吗?其实……”
第二天,老奶奶拖着佝偻的身躯和疲惫的双腿出现在店内。众顾客的目光都落到老奶奶身上。老奶奶被众人目光灼痛,不敢正视店主,下意识的低下头。
许久,老奶奶努努嘴,想开口又不好意思,但最后终于开口。老奶奶对着一位正在吃饭的中年女子(刚才替老奶奶结账的),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刚才我孙子悄悄问我,为什么吃饭不给人家钱?我这才想起,我记性不好,老糊涂了,到底有没有付钱?”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您确实没有给钱。”
正在厨房忙碌的店主闻讯,走出厨房。只见店主满眼忧郁,额头上爬满道道皱纹。老奶奶冲着店主,有些不解:“那您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要啊?”
店主惭愧地低下了头。老奶奶用颤抖的手伸进衣袋,掏出仅有的几张人民币,硬是塞给店主。店主坚持不要,二人相互推搡起来。店主:“其实你的钱有人替你付了。”(边说着边掏出钱归还老奶奶)
老奶奶惊愕:“付了?”
老奶奶环视了在场的顾客,付钱的那位女子还在其中。老奶奶的眼圈红了,向店主和付钱的那位女子深深鞠躬。
店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家女儿有病,大夫说了,越早治越好,如果治疗晚了,后患无穷啊!我们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多赚一些钱,早一天给孩子治病!”
老奶奶对店主:“您真是个了不起的老板,我替孩子谢谢您!其实,我是一个寡妇老奶奶,前几天我家小孙子捡到3万块钱,归还失主,学校借周一升国旗仪式进行表扬,走的着急了,忘了。”
大家热烈鼓掌。店主面红耳赤,抬眸瞬间,热泪盈眶。
许多爱心人士用手机慕名给店主发红包,筹善款。
第二天早晨。店主像往常一样把门打开---门开了,门外站了很多人。店主莫名其妙,既惊讶又好奇。
一个、二个……
第三天早晨,店主又像往常一样打开店门时,惊呆了。只见喝豆腐脑的人竟然比昨天还多。店主更加不解,不相信会有这等好事。店主自言自语道:“我开小吃店两年多了,从没来过这么多人!今天这是……”
红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撒满整个小吃店。
小吃店内,顾客络绎不绝,生意兴隆。迎着朝阳,店主渐渐走进金色的阳光里,逐渐缩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
作者简介
刘占胜,中共党员,内蒙电影家协会会员,高级经济师,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