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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的牛粪烟(王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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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lass="wikitable" style="float:right; margin: -10px 0px 10px 20px; text-align:left" |<center>'''飘香的牛粪烟'''<br><img src="https://images.pexels.com/photos/19469089/pexels-photo-19469089.jpeg?auto=compress&cs=tinysrgb&w=600&lazy=load" width="280"></center><small>[https://www.pexels.com/zh-cn/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small> |} '''《飘香的牛粪烟》'''是[[中国]]当代作家王卫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飘香的牛粪烟=== 如果是在[[夏季]],当你在一个雨后天晴的日子,乘车路过我们青海的某个草原时,当你感叹草原的天高云低时,你会突然发现,那黑色的牛毛帐房顶上升起的炊烟,它袅娜地摇曳着身姿,把草原与白云连接为一体,成为草地的飘带,成为一幅画,成为一首诗,成为一段梦幻。那炊烟,肯定是牛粪烟,牛粪烟,是牧民用干牛粪做燃料时[[燃烧]]产生的气状物。 牛粪,因为是粪,在众多人的印象中,它就是污物,它与某种难闻的气味有关。而在我们高原的牧区和农区,它可是宝物。在草原民族的生活中,千百年来,牛粪羊粪是最基本的燃料。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牧民烧水煮肉,做饭取暖,如果离开了牛粪和羊粪,那就寸步难行。按照现在的话说,在草原,牛粪和羊粪是[[非常]]生态环保的燃料。牧民不论在哪里扎下帐房,只要有牛群和羊群,就不愁生活燃料。如果某一家牧民迁徙到某一块夏季牧场放牧,帐房一扎好,家里的女主人就会背着背篼,在账房附近走一圈,拾来急需的烧柴牛粪。因为上一年或前一段时间,牛群在草原食草时,排下的牛粪已经被晒干或风干,它们已经没有了牛粪一开始的那种气味,拿起来轻飘飘的,如同一个压缩了的草饼子。在不下雨的日子,只要把他们捡起来,立刻可以放进灶膛,一把干草,一根火柴就可以点燃他们。 我们青藏高原的草原大多数属于高山草甸,因为干旱少雨的气候影响,草长得不高,盛草期时高度也就两三寸,并且草里面的水分相对较少,有机质含量高,牛羊吃进他们,经过反刍消化,成为粪便排出来时,没有恶臭,只有淡淡的一股特有的味道,对牧民和与牛羊粪打惯交道的人来说,它散发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牧民在草原拣牛粪时,一般不用其他辅助工具,直接用手;牛粪火的火力比较温和,燃烧起来温度不是太高,没有柴禾燃烧起来时的热量高;而羊粪就不一样,它的热度高,如果把它填进铁皮火炉,不一伙儿,铁皮就红彤彤的,如果长时间燃烧,会烧软铁皮的。在寒冷的冬季,当你冻得瑟瑟发抖时,只要在灶膛或火炉里添一两把羊粪,随着嚯嚯的燃烧声,羊粪很快燃烧成一团通红的火团,人们身上的寒意很快会被驱散。这时候,女主人会把干牛粪加进去,一壶奶茶很快会烧好,接着酥油糌粑会端到眼前,一口奶茶就一口炒面,浑身上下就会暖意融融。这个夜晚,如果留宿在牧民的帐篷里,主人家会时不时在灶膛续上牛粪,客人会在温暖中度过舒服的一夜。第二天早晨醒来,睁眼看到的是茶壶嘴里噗噗冒出的热气,有时候还有一锅手抓羊肉在旁边沸腾。走出帐篷,是蓝天白云、雪山草地,还有帐篷周围安卧的牛们和拥挤在一起的羊们。任何一个有如此经历的人会说,我美美地体验了一次藏家牧民的生活! 过去,牛和牛粪在农区也是宝贝,牛的地位和作用不必表述,但牛粪的地位和作用令今天的人们无法想象。其实,在漫长的农耕历史上,牛粪与每个农家的生活生产密不可分。生产方面,牛粪是农家肥当中重要的一员。我要说的,主要是生活当中的牛粪。 孩童和少年时代,暑假期间必去父亲下放[[劳动]]的农村。父亲所在的那个村庄,是个藏族为主的村子,生产队里有牛马骡等大牲畜,家家户户也有一两个自留畜,一般是牛和驴,那些自留畜的放牧方式是家家轮流,集群上山。我虽然不长期在父亲那里生活,但也遇上过顶替家里的大人上山放牧的机会。我清晰地记得,每当暮归下山时,从山上或山坡朝村庄望去,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的炊烟袅袅升腾,淡淡地笼罩在村庄上空,仿佛笼盖了一个巨大的软绵绵的盖子。我们几个搭伙放牧的孩子们一边下山,一边辨认着每一家烟囱里冒出的烟是什么烟,比如柴草烟、牛粪烟、羊粪烟、混合粪烟,几个人争相报出名字,有时甚至争犟起来。因为柴草燃烧后冒出的烟是淡蓝色的,混合粪燃烧后的烟是白里带黄的;羊粪烟是白色的,但是它升空的速度比较快;而牛粪烟是最为清淡的,白得像雾,慢悠悠地升空。有时候,小伙伴们为了证实谁家的烟囱了冒出的是什么烟,还会打赌。第二天到某家里去问证,结果也有出入,因为判断也有出错的时候,赌的结果肯定是有输有赢,原因是某一家家里做晚饭烧牛粪或羊粪时,遇到特殊情况,添加了其他燃料,赢了的趾高气昂,输了的,在垂头丧气的同时,要给赢者兑现赌约。 牛粪的烧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将牛粪从牛圈里铲出来,或者是从田野拾回家后,直接晒干,做饭或取暖时,把它直接填进灶膛或火炉(火盆);另一种是加工牛粪饼后,做燃料。制作牛粪饼的工序相对复杂一些,我曾经亲手干过那活,并且乐此不疲。 那时,父亲家里就两个劳动力,三个弟妹年龄小,家里的烧煨(烧柴)除了麦衣草,再就是平时父亲起早工,背着背篼到外面拾一些牛粪、马(驴)粪之类的,晒干后补充燃料。家里虽然也养过一头牛,也养过一头毛驴,但牛粪驴粪除了供家里烧煨,还要积攒农家肥。总之,那时农村的燃料是比较紧张的,不像现在的麦秸秆、衣草和树枝之类的不仅不紧张,反而成为负担。 当年,我是看到许多藏族社员家里堆积有序的牛粪饼后,受启发而学会制作牛粪饼的。那时,只要走进那些藏族社员家里,就可见到他们院子的走道里、柴草房里,晒干的牛粪饼被摞成一面面墙,有的由于有些年头,牛粪饼的外表已经变成白色。那些墙摞得很讲究,有的是平摞、有的是立摞,还有的把一片片牛粪饼斜着摞,形成[[漂亮]]的“人字”形。走过牛粪饼墙时,有一股淡淡的干草香和干牛粪特有的味道,不过,对那种味道,只有那种生活经历的人才能闻出来。另外,我还得知,农区的藏族有个习俗,他们认为谁家里摞的牛粪饼多,就显示谁家的人勤快,谁家富有,这跟我们当年的汉族人家里硬柴(劈柴)积存的多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把牛粪饼当做一种财富积累的象征,确实有道理。 做牛粪饼,虽然不是一项复杂的劳动,但首先不能怕脏怕麻烦。那时,十二三岁的我,想利用暑假为父亲家里积累一些过冬取暖的物资,于是,经过观察实践,很快干起来。先要从家里的牛圈清理出积累的一些新鲜牛粪,与田野拾来的牛粪拌和在一起,有时还加进去少量马粪驴粪。拌和时,先用铁锨翻搅,拌和均匀后,要饧一会儿,让那一堆湿牛粪变得软和起来。贴牛粪饼是要有墙体墙面做依托的,一般不会在庄廓墙面上贴,而是在果园墙或者庄廓外的挡牲畜的墙上贴。父亲家门外正好有一段猪圈墙,它便成为我练手的地方。等拌和好的牛粪饧得差不多时,完全的手工操作就开始。首先,要从粪堆上用双手挖下一团牛粪,再把它团一团,团成大小如体育比赛用的铅球,然后对准墙面,使出不大不小的力气,抛出去。在抛到墙面的刹那,一只手飞快地压住它,另一只早已抓着一把干麦草或青草的手,很快替换出压着粪球的那只手,欻欻几下子,把已经摔扁平的牛粪坨子压成圆形,直到它稳稳地附着在墙面上。接下来,周而复始地操作,一个个作品被制作出来。等把拌和好的那一大堆湿牛粪加工完,再看那一堵或半堵墙,墙面上如同盛开着一大片向日葵。看着他们“盛开”,一种成就感从散发着牛粪味的手掌生出,直抵心头。 牛粪饼被贴上墙后,如果遇到连续的晴天,要不了一个星期,它们就会干透。干透了的牛粪饼不用人工去掰,会自动脱落下来,立在或躺在墙根。主人们怀抱着它们,如同抱着一个个结满籽的向日葵盘子,有一种收获感。接下来,储存到柴草房或门道过庭里,成为家里的一道摆设。 一般[[情况]]下,家家户户烧饭时,不会动用牛粪饼,用的多的是柴草和牛粪干、马粪驴粪干等。往往在冬季取暖时,牛粪饼是最上等的燃料。拿出几个牛粪饼,掰开,支在火盆中央,或搁进火炉里,用柴草或干劈柴引燃,房间里立刻会弥漫起淡淡的牛粪烟,俟它们完全燃烧,却无烟,只有旺旺的炭火;如果是火炉,则会发出呼呼燃烧声,房间里立马暖和起来。牛粪烟的味道比较淡,既不呛喉咙,也不熏眼睛。据当地的老人们说,牛粪烟还有益于眼睛,不知有无科学道理,无从考证。 离开农村,离开那个曾经加工过牛粪饼的藏族村庄已经四十多年,随着现代文明的快速推进,原以为,牛粪饼已经成为过去,已成为农耕文化中的一段记忆。没承想,今年初夏,在[[故乡]]贵德的另一个藏族村庄,又看到了贴在巷道里农家土墙上的牛粪饼,顿生出久违了的亲切感。我凑到跟前,看了又看,甚至嗅了嗅,把自己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四十七八年前。那天,陪我走庄串巷的侄子说,现在干这种活儿的人家少了,以后,随着农村燃料的更新换代,烧牛羊粪会成为过去,再过几年,贴牛粪饼的手工活恐怕会失传,成为非遗内容。我觉得,侄子的话有点玩笑的味道,但也有道理。失去的,往往是令人怀念的;如果失去的,是自己曾经亲力亲为过的,更让人怀念。 在与侄子说话间,我突然发现近处一家庄廓院里的烟囱里冒出了一缕青白的炊烟,我的第一判断是,那应该是牛粪烟,因为它从烟囱升起来后,散成淡淡的白雾,接着很快溶化在蔚蓝的天空中。一个深[[呼吸]],鼻腔里吸进来一丝很淡的香味,哦,这不是牛粪烟的味道吗?同时还一定是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生活的味道。这[[味道]],越回味,越悠长。<ref>[http://www.360doc.com/userhome.aspx?userid=70840274 个人图书馆网]</ref> ==作者简介== 王卫华,青海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习作,散文、小说等散见于《青海日报》《青海湖》《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雪莲》《文学港》等,逾三十万字。。 ==参考资料== {{Reflist}} [[Category:820 中国文學總論]] [[Category:825 中國散文論;語體文論;新文學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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